【batfam】晚安蝙蝠侠
1.
迪克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呼出来,再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如此重复十次。
蝙蝠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因为迪克扰乱自己的呼吸频率。
“布鲁斯,”迪克仍然闭着眼睛,“你该跟着我做。”
迪克称之为呼吸放松法,蝙蝠侠称之为闲得没事干可以去练练憋气。
“拜托,老兄,别这么严肃,你得学着放松点。”
蝙蝠侠想什么时候放松就会什么时候放松,这是一种收放自如的生活本领,只是他暂时还没打算把他的情绪放下来,紧绷是他的人生态度,蝙蝠侠回了迪克句:“我现在已经很放松了。”
迪克终于睁开双眼,他凑近蝙蝠侠的脸,伸出拇指和食指在蝙蝠侠的眉头上捏了捏:“有只蜘蛛困在你从出生起就皱着的眉头上了,我刚刚把它解救出来,为了感谢我,它咬了我一口,然后你猜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你给我讲了一个你现编且毫无独创性的故事。”蝙蝠侠的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感情。
“你在开玩笑?”迪克不确定地说,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感觉我们又回到了从前,蝙蝠侠和罗宾的时候,每天面对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一个叫酱料王的家伙,你还记得他吗?他可给我留下了极其沉重的心理阴影,我用了一个月才把我制服上的酱料清洗干净。”
“我记得他,”蝙蝠侠轻笑一声,“你冲我抱怨了一个月这事儿。”
迪克觉得现在时机正好,于是他侧过身子,蝙蝠侠收获了他今晚的第一个拥抱。
事发突然,蝙蝠侠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
“只是想抱抱我认识最久的朋友。”
“阿尔弗雷德会很生气的。”然后他也伸了出手。
2.
“我想我可能以前恨过你。”杰森躺在草地上,手里摆弄着一台相当小巧的相机。
蝙蝠侠坐在杰森身旁的草地上,杰森在很久之前说过很多句“我恨你”,事实上,如果你要蝙蝠侠仔细想想,他甚至能把每一次“我恨你”的具体场景都说出来。
不过可以放心的是,蝙蝠侠不记仇,他记下这些场景完全出于另外的目的。
“我们不常有这种时间不是吗,”杰森没有看向蝙蝠侠,“偶尔能这样也挺好的。”
“上次是在吃汉堡。”蝙蝠侠突兀地来了一句,杰森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们那次也是在草地,那晚的星空和现在的分毫不差,如果仔细看,甚至会发现在某个时刻,会划过一颗和那天一模一样的流星,杰森那次许的愿是希望这个“花花公子”不要让自己失望。
蝙蝠侠问:“你这次还想吃汉堡吗?”他承认自己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和杰森相处,他在很久以前和杰森的关系亲密得像真正的一家人,到后来,他不敢和杰森过于亲密,但也不希望和他过于疏远,他想让杰森知道自己一直爱着杰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示。
蝙蝠侠听见杰森用鼻子笑了一声,他害怕杰森下一秒会说出一个不,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绝情。
杰森开口:“你有带吗?我没看见你有开蝙蝠车来。别用你的意志力变出来,你不是绿灯侠,而且那样和吃空气没什么区别。”
“抱歉。”蝙蝠侠确实想着变出两个汉堡。
“你不需要对我道歉,”杰森坐起身,递给蝙蝠侠一张照片,上面是杰森刚刚拍摄的夜空,那上面还有一颗小小的流星。等蝙蝠侠接过照片,他抱住蝙蝠侠,“以后别给自己加这么多限制了,我听着就累。”
这是蝙蝠侠今晚收到的第二个拥抱,很温暖,他会连同这片星空一起记住这个拥抱。
3.
“嘿,布鲁斯,”他们在韦恩大厦的办公室里面对面坐着,提姆眼睛盯着电脑,“这个财务方案的预算是不是太高了,平时有这么高吗?”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很可惜,他也不知道,平时这些都是卢修斯处理好后给他报告一下的。
“好吧,但我猜我应该不能直接退回这个方案,因为这个是卢修斯提出的,和你的蝙蝠装备有关,这也是我猜的。”提姆说着把电脑屏幕转向蝙蝠侠。
好吧,蝙蝠侠确实有点被这行数字里包含的零的个数吓到了,同时还有一小部分的自我陷入了自相矛盾的沉思,原来当蝙蝠侠这些烧钱和原来韦恩集团这么能挣钱,不光能维持公司到现在不倒闭,还能支持自己的蝙蝠侠行动。
“看来你确实不关心钱的事,这个方案是我自制的,真实的预算比这还少了五个零,不过我有个问题,”提姆眯起眼睛,想着自己这样可能更有威慑力,“为什么你想和我在这见面,我不记得有和你在这里见过,而且我也不记得我有穿过这种衣服。”
“有一次我们夜巡,你脖子中了一枪,我必须把你送去医院治疗,所以我在蝙蝠车上给你换了这件衣服,你那时候还处于昏迷状态,醒过来的时候就穿着病服了。”
提姆的语气变得凝重:“你救了我。”
“我是那个导致你受伤的人,”蝙蝠侠握住提姆的手,“韦恩集团有很多人在一起管理,哥谭也是,总是会有很多人在你身边的,有你的家人、朋友还有同伴,你什么都做得很好,在哥谭也是,在少年正义联盟也是。”
提姆绕过电脑桌用力地拥抱蝙蝠侠,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不,”这是蝙蝠侠今晚收到的第三个拥抱,他的右手安慰似地抚摸提姆的后背,“以后做你自己吧,想做什么就去做。”
蝙蝠侠拍拍提姆:“好了,世界最伟大的侦探,你还有一整个世界的谜题要去破解呢,别让世界等你太长时间。”
4.
“现在,”卡珊紧紧抱着蝙蝠侠,这是他今晚收到的第四个拥抱,虽然这样蝙蝠侠看不出她的表情,但他敢肯定卡珊一定在撅着嘴,“不好。”
蝙蝠侠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把卡珊带回到这个时期,这会儿卡珊刚成为蝙蝠女,因为一个被她营救的人“好心办坏事”,导致她失去了自己的格斗预测技术,从十岁起就没被任何人攻击到的卡珊第一次被一些很普通的坏蛋打得满脸伤,她很无助。
蝙蝠侠把卡珊从怀抱里推开,在卡珊迷惑的眼神中轻轻戳了戳她脸上的淤青,卡珊躲闪着说了声“疼”。
蝙蝠侠随手拿出一盒医药箱,从里面拿出碘伏慢慢地擦在卡珊脸上被子弹擦伤的位置,问:“你还记得这是怎么造成的吗?”
他那时候只是看到卡珊总是鼻青脸肿还带着火药硝烟味回来,却从未问过她的伤是怎么造成的,那时的他认为这是卡珊的隐私,但现在的他想了解。
卡珊磕磕绊绊地说,她这个时期才刚开始接触英语:“夜巡,有人,需要帮助。”
“然后你挡在他们前面?”
卡珊点点头:“他们会死。”
蝙蝠侠想起芭芭拉说过,卡珊会无条件为陌生人挡下攻击,称这是一种完全的利他主义,而大卫该隐,卡珊的父亲,说这是因为卡珊的负罪感,因为曾经伤害过他人而产生的负罪感让她愿意为别人去死。
但这不是蝙蝠侠所希望的。
“以后尽量小心一点,不要被打中。”蝙蝠侠给枪伤绑上绷带,又拿出一个冰袋小心地贴到淤青处。
卡珊坚定地说:“现在,不会,再受伤。”
蝙蝠侠知道卡珊是在说现在她的格斗技术和防御技术都有提高,能预测他人战斗下一步的技巧也回来了,所以不用担心再受伤,他想让卡珊明白的不是这个:“你也会死,在你因为别人的死去难过的时候,你的死去也会使我们感到难过。”
“难过。”
“是的,难过,我会难过,芭芭拉和斯蒂芬会难过,你的兄弟们会难过,西瓦夫人和大卫该隐也会难过。”
“我很难过,现在,很难过,”卡珊又抱住蝙蝠侠,“什么时候,不难过。”
“你可能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蝙蝠侠抚摸着卡珊的头发,“但这种感觉会随着时间逐渐减弱,再坚持一下,还有人需要你的帮助。”
5.
“嘿。”紫色影子的主人走到蝙蝠侠身后喊了一声。
蝙蝠侠转过椅子面朝斯蒂芬妮:“蝙蝠女。”
“我想和你聊聊,”斯蒂芬妮向前走几步翻看起蝙蝠侠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哈维登特,双面人,不像是什么很紧急的事情,所以我宣布你有空和我聊天。”
“行,”蝙蝠侠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比斯蒂芬妮高很多,身高的压迫也是他用以使他人恐惧的一种方式,但面前这个女孩似乎从未害怕过他,“但我们出去聊,我永远没法在蝙蝠洞里聊天。”他模仿了斯蒂芬妮的语气,这让斯蒂芬妮在他胳膊上打了一拳。
他们在哥谭上空飞翔,最终在一个能俯瞰哥谭夜景的最佳观景滴水兽上降落,高处的风比低处大很多,它吹落了斯蒂芬妮的兜帽,露出她耀眼的金发。
蝙蝠侠记得这金发,他狠狠踹了线索大师一脚,一个金色的脑袋从石头后面露出来,蝙蝠侠立刻停下,他知道线索大师有一个女儿,但他不知道他女儿会在这里看着线索大师被自己揍,于是蝙蝠侠开始在心里打腹稿,想着要怎么说才能不给这个小女孩带来心理阴影。
但小女孩蓝色的眼睛眨巴眨巴,里面没有丝毫的恐惧,还朝线索大师逃跑的方向伸出食指。蝙蝠侠冲女孩露出微笑点点头,算是和女孩联手把线索大师送进了监狱。
“夜晚的哥谭很好看,永远不会熄灭的灯光下面是无尽的黑暗,很像倒过来的星空,这样抬头能看到星星,低头也能看到星星。”斯蒂芬妮仰着脑袋,专注地数着星星。
蝙蝠侠则低着头看下面的街道:“还有我们这些提着高强度远照射手电筒制造光污染照明的人。”
“布鲁斯,”蝙蝠侠抬头看她,斯蒂芬妮已经摘下了面具,蝙蝠侠觉得斯蒂芬妮成长得很快,不管是作为罗宾,还是蝙蝠女,还是搅局者,她都能很好地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并且尽最大努力去帮助他人,“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但蝙蝠侠一定会。”
“我真讨厌经历这种时刻,”斯蒂芬妮突然抱住蝙蝠侠,“我更喜欢重逢,而不是分离。”
这是蝙蝠侠今晚得到的第五个拥抱。
“但搅局者能处理好,搅局者无所不能。”
6.
“这太难为情了,”杜克捂着脸,同时另一个穿着夹克衫的杜克和另一个蝙蝠侠走过蝙蝠洞,“我不觉得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当然不了,杜克,”蝙蝠侠试着把他们放到能看得更清楚的地方,“这是给你准备的特殊套餐。”
杜克伸出手掌,纯黑的烟雾从他手掌中如液体般流出,把另一个杜克和蝙蝠侠包住,只可惜这黑暗只能挡住视线没法拦住声音:“不论是作为杜克还是罗宾,我都不需要蝙蝠侠。”
“呃,”杜克僵硬地把头转向相反方向,“布鲁斯,刚刚你有听到什么吗?”
“我可以再回放一遍。”蝙蝠侠说着做出摆弄进度条的手势,被杜克赶忙拦住。
“够了够了,我听到了听到了,”杜克低下头闭着眼睛说,“对不起,我那时候不该这么说的。”
“不,杜克,我不是这个意思,”蝙蝠侠非常惊讶,他知道杜克这几年行为方面有所变化,说实话有时候当蝙蝠侠连着看几年前杜克的录像和现在杜克的录像时也会有种这孩子长大了的感觉,但他选择给杜克看这段影像的目的绝不是指责他,“我只是觉得这很有趣,你知道,把你和以前的你放在一起,这很有趣,你不觉得吗?”
“啊,确实。”杜克说完思考几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空旷的蝙蝠洞到处都是这大笑的回声。
蝙蝠侠觉得这段时间他和杜克的关系有些生疏,杜克很听蝙蝠侠的话,蝙蝠侠也很欣赏他,但蝙蝠侠不可避免地察觉到杜克和自己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所以他才会选择他第一次向杜克展示信标制服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虽然不够亲近,但好歹杜克还会反驳自己几句。
“我知道我对你说过这句话,”蝙蝠侠双手放到杜克肩上,“杜克,我以你为豪。”
杜克拥抱蝙蝠侠,这是他今晚收到的第六个拥抱:“谢谢你,布鲁斯,为所有事,我一定会非常想念你的。”
蝙蝠侠拍拍杜克:“我也要谢谢你,也为所有事。”
7.
蝙蝠侠觉得达米安是想来拥抱他的。
但达米安只是站在原地,踢走脚旁的一个石块:“我不会成为蝙蝠。”
蝙蝠侠愣住了,他还没想过以后会是谁继承自己的衣钵,他一直以为蝙蝠侠的传说会终结在自己身上:“塔利亚,你的母亲,她会来找你,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达米安坚决地说:“我会留在哥谭。”
蝙蝠侠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叹气的好时机,他觉得达米安现在的思想多少有点受到现在现实情况的影响,毕竟这个孩子也曾因为阿尔弗雷德的离世独自前往拉撒路岛修行:“达米安,你可以再花些时间考虑,这种时期,你需要家人的陪伴,而迪克他们,这段时间因为我会很忙,你也许可以和塔利亚有一些母子时间。”
“我会留在哥谭,我不只是我母亲的儿子,我也是你的儿子,”达米安看着蝙蝠侠,但他穿着罗宾制服,蝙蝠侠不确定眼罩下会是什么样的眼神,“我会像他们一样忙碌,哥谭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处理,戈登局长那边需要有人交接,现在那些坏蛋们全都跑出来了,得有人来告诉他们,哥谭还没完蛋,也得有人告诉哥谭市民,哥谭不会变回以前没有蝙蝠侠的样子。其他人会决定蝙蝠衣的归处,我想我不会接过它,至少,现在不会。”
蝙蝠侠该说点什么?你长大了?但达米安本来就能独当一面,他上次离开他们的时候,达米安和迪克配合得很好。这次不是永别,我会很快回来?但蝙蝠侠怎么能给他的孩子一个无望的念想,最后他向前一步,揉了揉达米安的头发。没喷发胶,很柔软。
现在是该叹气的时候了。
蝙蝠侠叹了口气:“我从没怪过你,这也不是你的错,阿尔弗雷德的事,我的事,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我很抱歉没能早点告诉你。不管你以后打算怎么做,请记住,阿尔弗雷德永远以你为荣,你的父亲也永远以你为荣。”
达米安低下头,肩膀开始颤抖,他摘下眼罩,扑到蝙蝠侠怀里。
这是蝙蝠侠今晚收到的倒数第二个拥抱,现在他还有最后一个人要见。
8.
蝙蝠侠已经在座位上看阿尔弗雷德烤了半个小时的面包了,这次他决定主动开口:“在来这里之前我有过担心。”
“噢,布鲁斯老爷,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只是我而已。”
“我们很久没见过了,我很担心我会记不清你的长相,”阿尔弗雷德手上的功夫没停下,蝙蝠侠的眼睛也跟着阿尔弗雷德的动作转,“我其实并不确定我现在看见的是否是你原本的长相。”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记忆中我的长相和我原本的样子丝毫不差,”阿尔弗雷德说着把黄瓜切成片,“但你的样子有些不同了,”他把黄瓜夹在两片面包里做成黄瓜三明治,递给蝙蝠侠,“你老了。”
蝙蝠侠接过三明治,因为阿尔弗雷德的话大笑出声:“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抱歉,我来得有点晚。”
“千万别这么说,我巴不得你来得再晚些,最好能变成一个比我还老的小老头再来见我。”然后阿尔弗雷德绕过桌子拥抱蝙蝠侠,这是他今晚收到的不知道第几个拥抱,“但今晚的客人不止我一个,不,应该是主人。”
阿尔弗雷德让开身子,让蝙蝠侠看清刚刚来到这里的两个人,这位女士快步走向蝙蝠侠,嘴里惊呼着:“天呐布鲁斯你长得比我还高了。”男士站在原地仔细看着蝙蝠侠。
这一刻,蝙蝠侠又变回了那个只有八岁的布鲁斯韦恩。
看到这两个人,布鲁斯倒拘谨起来,他立刻站起身,小声喊了声“妈妈”,又看向还站在原地的男人,叫了声“爸爸”。
“噢,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想把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当然了,孩子,”玛莎坐到椅子上,让布鲁斯坐到她的腿上,她招呼着托马斯把他们给布鲁斯带的礼物拿出来,这是一本故事书,布鲁斯以前很喜欢读,“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该说晚安的时间了。”
“别担心,布鲁斯,”像是感受到了布鲁斯的不安,托马斯把手放到布鲁斯的肩膀上,“等你睡醒了,我们还会在这儿,相信我们,好吗。”
布鲁斯点点头,玛莎已经打开了故事书,上面每一页图画布鲁斯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在过去的几十年一直都看着相同的景色,玛莎让布鲁斯自己拿着故事书,她抚摸着布鲁斯的头发:“说吧。”
“晚安,老屋。晚安,蝙蝠洞。晚安,机械恐龙。晚安,大硬币。”
“晚安,蝙蝠车。晚安,阿尔弗雷德。晚安,神奇小子。晚安,小丑。晚安,坏蛋们。晚安,吉姆戈登。晚安,哥谭。”
“晚安,蝙蝠信号。”
“晚安,夜空的群星。”
“晚安。”
“再见。”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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